巴勒斯坦:為何被世界拋棄?

隨著巴以局勢的持續惡化,“兩國方案”的希望變得越來越小,巴勒斯坦人似乎已被國際社會拋棄。


巴勒斯坦少年在加沙地帶舉行遊行示威

法國導演奧利維耶•阿薩亞斯(Olivier Assayas)的傑作《卡洛斯》提醒我們,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巴勒斯坦解放鬥爭,具有多麼重要的象徵意義、地緣政治意義和國際意義。彼時的巴勒斯坦,甚至激勵著全球各地的民族解放運動事業。

今年,是巴勒斯坦人民遭遇民族“大劫難”的75 周年,阿薩亞斯導演的電影中所描繪的世界,其政治氣氛、強烈而廣泛的親巴勒斯坦情緒,以及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業的重要性,似乎已經消失殆盡。事到如今,我們有必要捫心自問,巴勒斯坦人民的苦難與民族解放事業,是否依舊值得這個世界的關注。

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業,是否仍然是國際關係中的一個重要因素? 對此,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對於這個問題,一方面,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以色列對巴勒斯坦領土的侵略與佔領已經到達前所未有的高度,以色列最新組建的聯合政府,是該國歷史上最極端的政府,現今的以色列政權,完全由猶太至上主義者和宗教狂熱分子控制。以色列進一步制定了愈發殘酷的政策,猶太定居者也暴力加緊對巴勒斯坦土地的非法殖民化,同時攻擊巴勒斯坦政權及其人民。

以色列是當今世上僅存的少數殖民主義國家、種族隔離國家,它對聯合國決議表現出極大的蔑視,就連最基礎的人權,它也熟視無睹。而美國作為其犯罪夥伴,卻繼續支持、默許以色列犯罪,縱容它繼續逍遙法外。

儘管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的侵略不斷惡化,西方社會卻不斷加大對以色列的合作和支持力度。我們現在應該很清楚,美國不可能對以色列施加任何真正的壓力,絕不可能迫使其改變路線,也不可能促成兩國方案的達成。

其他西方國家也已經選擇與美國、以色列淪為一丘之貉,它們不願直面不公與不義,拒絕對以色列採取任何實質性的抵制行動,例如停止對以色列猶太複國主義政權的援助與合作,包括法國、英國、德國、愛爾蘭等國在內的主要西方國家,都只是假惺惺的在口頭上支持兩國方案。

西方國家發表的毫無意義且極其虛偽的聲明,對以色列、美國和巴勒斯坦這三個主要參與者的影響為零,更不會對巴以衝突的局勢產生任何影響,其結局,就是導致以色列政府不斷擴大殖民化,迫使已經被蠶食許久的巴勒斯坦國幾乎化為烏有,至於建立巴勒斯坦國 的可能性,似乎已變得微乎其微。

這種縱容以色列暴行的消極態度、令人震驚的怯懦與虛偽,已經變得無比直白,它與西方在俄烏衝突中支持烏克蘭的堅決立場形成鮮明對比——當面對以色列猶太政權長達幾十年對巴勒斯坦人民的鎮壓和壓迫時,西方國家的“正義感”似乎變得蕩然無存。

就在最近,法國國民議會投票否決了一項譴責以色列種族隔離政權的決議,不論是左翼還是右翼,都對該決議表示反對。

法國曾經因其對以色列侵略及種族隔離政策的強硬立場,以及反對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而在阿拉伯世界贏得了尊重與欽佩,可是,現如今得法國政府,似乎已經淪為以色列的幫兇,堅決的無視正義,甚至在國內實施諸多反巴勒斯坦政策,只為幫助以色列謀求更大的非法利益。,這些政策包括:鎮壓親巴勒斯坦團體,將抵制以色列的運動定為非法,並將反猶太複國主義與反猶太主義等同起來。

在西方政權的不斷支持之下,以色列變得愈發極端,徹底摒棄民主,不斷加大種族隔離、暴力和壓迫的力度,更可恨的是,以色列從西方獲得的無條件支持也變得越來越多。

至於巴勒斯坦人,儘管他們獲得了一些人道主義援助,但是,相比烏克蘭得到的援助,國際社會對巴勒斯坦的援助力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巴勒斯坦人民似乎已被西方乃至全世界所拋棄,雖然各國外交官依舊會在公開場合提到“兩國方案”,但實際上,西方已經放棄了兩國解決方案。

阿拉伯國家亦是如此。除了極少數阿拉伯政權之外,阿拉伯社會似乎也放棄了巴勒斯坦人民的民族解放事業。在阿拉伯國家看來,兩國方案已死、巴勒斯坦建國夢想已死,國際社會介入解決巴以衝突的可能性已不復存在。

這一切雖然貌似極不真實,但已成為既成事實。以色列已經成功締造出完美的國際形象,兩國方案已然蛻變為單一猶太國家。 對於如今的狀態,不論是以色列猶太複國主義中,還是普通的以色列人,似乎都感到相當滿意,他們堅信,只有在以色列的堡壘高牆的保護之下,才會有安寧的生活。 而巴勒斯坦人對自己所謂的政府以及“國際社會”失去了信心,在很多人看來,除了恢復民間武裝鬥爭以期推動更公平的和談之外,別無選擇。

各方勢力放棄“兩國方案”的原因其實很好理解,大災難發生 75 年來,任何勢力都未能接近這一解決方案。 而今,兩國方案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遙遠,《奧斯陸協議》帶給巴勒斯坦人的熱情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和絕望。


以色列猶太複國主義中不斷加大隔離牆的建設

多年以來,越來越多的中東問題專家逐步放棄了兩國方案的可能性,他們認為這不再可能,未來最有可能的,就是繼續實行種族隔離。用分析師南森•布朗的話來說:“現在,是時候承認很多人都已知曉的一個既定事實:巴以衝突已經徹底終結。這並不是說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案,事實恰恰相反,巴勒斯坦人民所遭遇的所有不公、不義與致命威脅,已與他們的日常生活融為一體,現如今,根本沒有任何外部勢力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更糟糕的是,大多數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都無法接受兩國方案的替代方案。

阿拉伯國家的軟弱、失敗與不團結,美國對以色列的無條件支持,歐洲國家的軟弱和無能,巴勒斯坦領導層的失敗,以及以色列進一步擴大殖民統治和壓迫巴勒斯坦人的決心,都徹底終結了實現兩國方案的可能性。

如今的局勢似乎很棘手,巴勒斯坦人可能會組織頗具規模的起義,或許會組織新一輪報復,但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勞,都是以卵擊石——這是弱者對抗強者暴力的唯一手段。

阿拉伯國家放棄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業的第二個原因,也是結構性的,究其本質,主要是因為中東地區許多敵對方之間關係的持續正常化有關。

在這個以本國國家利益優先的實用主義新地緣戰略時代,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業已經不再是阿拉伯社會的優先事項,甚至逐步淪為一個極其尷尬的話題。

這一轉變的最佳例證,就是中國斡旋之下伊朗沙特達成的和解協定,以及美國斡旋簽訂的《亞伯拉罕協定》。後者巧妙地結合了胡蘿蔔和大棒,恩威並施,並在過去幾年中派遣高管高調訪問以色列,簽署了諸多合作備忘錄與援助協定,進一步強化了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而這也絕不僅限於中東地區,印度對以色列的政策傾斜就表明了這一點。 所有這些變化,都是明確將巴以雙方進行區別對待——支持以色列的非法佔領,無視巴勒斯坦人的磨難與痛楚。

以色列政府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它們完全可以繼續殖民、佔領和壓迫巴勒斯坦人。以色列猶太政權與阿拉伯國家各大主要國家都已實現關係正常化,最終必定會徹底融入該地區,此舉還得到歐盟當局的熱烈讚揚。

鑒於上述兩種趨勢,我們基本可以斷定,巴勒斯坦已經淪為國際秩序新格局中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值得慶倖的是,正如哈米德•達巴什教授提醒我們的那樣,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業,仍然可以在全球各地引起共鳴,它仍然是“全球反對殖民佔領和不義鬥爭的廣泛隱喻”。

只要以色列繼續對巴勒斯坦施行壓迫和殖民政策,它就仍然是一個不義的國家,依舊會受到正義之士的口誅筆伐與不斷譴責。即便在美國等西方國家,也逐漸出現更多的民主黨人支持巴勒斯坦,以色列的對外關係正常化進程也遇到了一定阻力,以色列在阿拉伯地區的關係正常化進程,已經顯示出諸多局限性。

最重要的是,縱然阿拉伯王權政府選擇拋棄巴勒斯坦,只要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業未達成,阿拉伯民間輿論就會堅決拒絕並反對政府與以色列的關係正常化。 對於阿拉伯人民來說,巴勒斯坦人民的解放依舊是一項無比崇高且神聖的事業。或許,它是唯一能夠超越國界、國家、文化和差異,將所有嚮往自由、正義的人民團結起來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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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葉哈雅

出處:MiddleEastEye

原文:Why the world abandoned Palestine

連結:https://www.middleeasteye.net/opinion/palestine-why-world-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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