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詰難伊斯蘭明確性的回應

不能成立的詰難

有些人會說:如果伊斯蘭具有如此的明確性,那麼,歷史上以伊斯蘭名義而出現的許多派別又作何解釋呢?為什麼會有遜尼和什葉之間的分裂呢?賽來非耶和蘇菲之間、堅持學派者與無學派論者之間的矛盾又是怎麼回事呢?我知道,一些基督教傳教師和東方學者在竭力誇大上述事實,以至他們所寫的東西給你的印象是:伊斯蘭並不象安拉降示的統一宗教,而是有成百個伊斯蘭,甚至每個地方、每個時代、每個學派都有自己的伊斯蘭……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世界上任何宗教意識形態或人造意識形態都不具有伊斯蘭的明確性和統一性。我們用“明確”指稱的伊斯蘭不是任何一個派別、任何一個地區、任何一個學派所特有的“伊斯蘭”;而是古蘭經、聖訓的伊斯蘭,是出現種種分裂人們的派別、新生異端之前的伊斯蘭——聖門弟子、再傳弟子們所擁有的早期伊斯蘭。

我曾聽到一位渴望烏瑪團結的什葉派學者說的話,令人回味。他說:“安拉曾為烏瑪全美了宗教,完成了對烏瑪的恩惠,降示了‘今天我為你們全美了你們的宗教,我完成了對你們的恩惠,我選擇伊斯蘭作你們的宗教。’(古蘭經五:3)這段節文下降的時候有遜尼與什葉嗎?”在場的人自然都說:“沒有。”“那麼,分歧後來產生於對歷史事件的不同解釋!”回答是:“毫無疑問。”那位智者又說:“那麼,讓我們放棄安拉說了‘今天我為你們全美了你們的宗教……’以後發生的分歧,讓我們堅守宗教,這就夠了。”

這話是對的。遜尼派和什葉派分歧的根源是哈裡發職位問題,即穆聖之後誰最有資格任哈裡發的問題。這其實是對已經過去的事件的歷史性分歧;況且過去的分歧者都已歸真,他們的歸宿自由安拉安排。透過歷史的煙雲,唯一永存的是虛偽無懈可擊的古蘭經。安拉對伊斯蘭烏瑪的恩澤之一是:賜予他們以前任何烏瑪未曾得到的特恩,即安拉親自保護了古蘭經——他們生活的憲法、法律和指導的第一源泉,安拉說:“我確已降示教誨,我確是教誨的保護者。”(古蘭經一五:9)

許多世紀過去了,安拉的預言得到證實:古蘭經一如安拉降示、穆聖接受、聖門弟子背記並傳于後人,背記於心中,誦讀於口中,書寫於冊本中,完整保存於今,未增一詞,未改一句。然而,以前的一些天啟經典未曾得到安拉保護的預許,故受篡改、歪曲,幾近面目皆非。因為它們是針對特殊環境的暫時性經典,不象伊斯蘭宣傳那樣針對全人類、具有世界性,並永世長存,直到複生日。與此同時,聖訓作為古蘭經的理論注釋與行動注釋,也通過精選、提煉的方式得到保護。

如果說伊斯蘭史記載了許多曾出現於伊斯蘭社會的派別,那麼,伊斯蘭史同樣也記載了大部分派別已經由伊斯蘭社會銷聲匿跡的事實。穆斯林大眾已經拋棄了那些派別,持派別觀點者相繼溶化在烏瑪整體之中。如果有一些極端派系至今尚存,那麼它們的弊端與變態現象不能歸罪於伊斯蘭和整個烏瑪烏瑪。伊斯蘭已經指定了穆斯林發生分歧時理應依賴的源泉:“如果你們為一件事而爭執,你們使那件事歸安拉和使者[判決],如果你們確信安拉和末日的話。”(古蘭經四:59)自伊斯蘭初期,穆斯林就一致認為,這段經文中“歸安拉”指歸於安拉的經典;“歸使者”即歸於使者的聖訓。

穆斯林設立了一種專門學科,以解釋古蘭經和聖訓明文,從中演繹律例,這便是“法源學”,它旨在説明穆斯林統一理解與認識。無庸諱言,許多法學原理中的問題是有分歧的,但其基本內容是一致認同的。至於細節,伊斯蘭容許穆斯林有不同的看法。不過,有一種減少分歧的實際辦法,是穆斯林烏瑪(學者)所規定的:在有爭執的問題中,以伊瑪目(領袖)的主張為准。倘若穆斯林通過協商、結約而選舉產生了自己的伊瑪目,那麼,伊瑪目的話就是消除分歧的決定性因素。至於發揮性的問題,每個人各有觀點,自有安拉評判。

現代種種意識形態的模糊性

奇怪的是,有些人竭力誇大伊斯蘭史上發生的分歧問題,把每個異端派系強行歸入伊斯蘭烏瑪的範疇,企圖以此來抵消伊斯蘭的明確特色,然而,他們對當代種種人為思想顯而易見的模糊性和矛盾性卻置若罔聞。這些人為思想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偶像;這些人以及同類的作家成為這些偶像的新的祭司和僧侶。

這些堂而皇之的意識形態連一個全面準確的定義也沒有,使它的內涵、本質、基本概念無從得知。因此,人們對它眾說紛紜、異議百出。就拿“民主”來說,二十世紀社會政治意識形態——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甚至法西斯主義、納粹主義無不自稱是真正的“民主”,稱他人是虛假的民主。人們不禁茫然:這些“民主”到底誰是正宗、誰是冒牌的呢?借助于一些道德和精神準則無益於擺脫這一困惑,因為每個制度都自詡尊重自由、平等與人的尊嚴;訴諸一些社會標準也無濟於事,因為每一方都為自己炮製了用以維護自己方針的標準。譬如,西方民主主義思想家以政治標準為背景,給自己的民主打上政治自由的記號;而馬克思主義以經濟標準為後盾,使自己的民主以社會、經濟自由區別於他人。中國人打出“新民主主義”與二者同時挑戰;亞非的革命者們不甘寂寞,拋出“社會主義民主”;有些人集兩種對立意識於一體,美其名曰“民主專制”。又以社會主義為例,我們的許多阿拉伯人對它很是青睞,並用口舌和筆桿去宣導它、宣傳它。可是,社會主義為何物?它的內涵、目標和原則是什麼?它的源泉又是什麼?當你尋找這些答案的時候,除了在它的創建者、宣導者之間圍繞它發生的一些矛盾和曖昧概念外,你將一無所獲。桑尼先生說:“社會主義和其他許多政治勢力的表達方法一樣,其內涵不僅在一代人與另一代人之間有分歧,而且從一個時期到另一個時期也有分歧。”考爾先生也指出了一個國家與另一個國家、一代人與另一代人對社會主義思想理解上的矛盾差異,他又進一步說:“這種思想上的差異並不僅僅是時代差異所致,就是在同一時代,它的表現形式也是頗有矛盾。”[1]

法國人喬治·布林伽和比亞爾·郎比爾著的《這就是社會主義》一書援引了米克松·魯爾瓦的話說:“毫無疑問,社會主義是形形色色的;鮑勃的社會主義與蒲魯東的社會主義不同;聖西門和蒲魯東的社會主義有別于布蘭基的社會主義;這些社會主義又跟路易·勃朗、卡比、傅利葉、貝克等人的思想截然有別。在每一個派別和分支中又充滿了酷烈的鬥爭和對立。”[2]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雖然是新近的社會主義領導人,但蘇聯和中國的兩種實踐卻有著天壤之別,同時,兩者都歸屬於馬克思。法國左翼猶太作家、著名的馬克思主義者麥克西姆·羅傑遜說:“實際上,馬克思主義有數十種甚至數百種;馬克思說了許多事情,所以他的遺產中很容易找到為任何一種思想辯解的內容。它就象聖經一樣,甚至撒旦也能在其中找到維護自己迷誤的證據!”[3]

這就是人為意識形態及其曖昧性;那便是伊斯蘭及其明確性與統一性。天啟制度與人為制度之間的距離何其遙遠!

“盲人和非盲人不相等,黑暗與光明也不相等。”(古蘭經三五:19-20)

【節選自《伊斯蘭的特色 》,尤素福·格爾達威 著,張維真 譯,題目是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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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優素福·恩澤丁博士:《社會主義與民族主義》,第74頁。
[2] 《這就是社會主義》,貝魯特版,17頁。
[3] 《伊斯蘭與資本主義》,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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