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開國總理：猶太人大都是竊賊

一名巴勒斯坦難民的家被1949年停戰線阻斷，該線是1948年阿以戰爭之後設立的。圖片來源：聯合國檔案館

“猶太人大都是竊賊”——倘若當今世界有政客講出這句話，他/她註定會遭到全球主流媒體及民眾的口誅筆伐，縱然是在私人場合或親朋之間的笑談，也會導致其政治生涯的終結。

可是，以色列建國的兩個多月後，以色列國父本•古裡安在以色列工人黨內部會議時，憤怒地拋出上述驚人言論，斥責猶太人赤裸裸掠奪阿拉伯人財產的野蠻行徑。

對於阿拉伯人而言，以色列的誕生，自始至終都伴隨著無盡的罪惡，當然，以色列人則不這樣認為。可是誰也不敢相信，以色列國父竟然會在其政黨內部會議時如此抨擊猶太人：“提比裡亞（以色列古城）的猶太人就像蝗蟲一般闖進阿拉伯人的房屋，他們完全就是一群強盜、劫匪，將阿拉伯人的房子洗劫一空，街上的以色列士兵們幾乎人人都抱著一捆土耳其地毯……”

這些，都出自以色列開國總理、國父本•古裡安之口，可是，這段發言卻從未展現在民主面前，直到以色列歷史學家亞當•拉茲（Adam Raz）頂著巨大壓力發表一部驚世之作——《獨立戰爭期間對阿拉伯人的掠奪》（Looting of Arab Property in the War of Independence），人們才發現，縱然是以色列的建國者、縱然是堅定的猶太複國主義者，也會對猶太人洗劫、掠奪阿拉伯人財產的行徑表現出憤怒與鄙夷。

這段歷史，是對猶太複國主義者良心的考量——任何具有一絲良知的猶太人，都應當為其祖先掠奪阿拉伯人財產的惡劣行為感到愧疚。

雖然本•古裡安等政客口頭譴責自己國民洗劫阿拉伯人的罪惡行徑，雖然以色列政府也假惺惺地出臺了一些法律規章，但是，政府及領導人的不作為，進一步助長了猶太人的囂張氣焰，針對阿拉伯人的洗劫行為並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究其本質，這種全民皆兵的洗劫行為，完全是為滿足以色列的“國家利益”。其終極目標，就是不斷搶佔阿拉伯人領土、驅逐阿拉伯人，甚至完成針對巴勒斯坦地區阿拉伯人的種族清洗。其結果，就是導致逾70萬阿拉伯穆斯林逃離巴勒斯坦，永久淪為難民，再也無法返回巴勒斯坦。

以色列建國之後，以色列國防軍迅速摧毀了近400個阿拉伯人村莊，只為徹底驅逐當地阿拉伯人，以便進一步擴大佔領、擴張以色列版圖。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此之前，猶太人就已經發起大規模民間“圈地運動”，就連開國總理，也用“劫匪”一詞形容自己子民的強盜行為。

換言之，猶太人之所以成為劫匪、竊賊，並不僅僅是為滿足他們的私欲，也是為了“國家利益”的考慮。我們無法想像，前一天，阿拉伯人敞開大門慷慨接納了猶太人，可是，第二天，猶太人就反客為主，將阿拉伯人趕出他們的家園，搶佔他們的土地，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家，拒絕承認巴勒斯坦人的存在。

以色列早期推行的種族清洗，並不僅僅依靠驅逐、屠殺阿拉伯人來完成，也通過所謂的“種族淨化”工程來進行。以色列民間的洗劫行為，有意無意間推進了猶太複國主義者的“民族解放事業”。

猶太複國主義組織哈加納（Haganah）侵佔海法後，士兵佩戴從阿拉伯人房屋搶奪阿拉伯頭飾後留影

幾乎每一個以色列猶太人都參加了這場源自民間的洗劫行為，正因如此，本•古裡安才會在黨內會議中惱羞成怒地說出“猶太人大都是竊賊”這句驚世之言。

然而，相比猶太複國主義政權對阿拉伯人的驅逐、打壓、屠殺、掠奪，猶太民間的洗劫行為可謂小巫見大巫。淪為劫匪的猶太人只是洗劫了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財產，猶太複國主義政權卻掠奪了巴勒斯坦人的領土與尊嚴。

猶太複國主義領袖們對民間洗劫行為的默許，比洗劫行為更為惡劣。奇怪的是，以色列建國72年來，這段黑暗歷史卻被奇跡般地掩埋，以色列政府及民間都不願承認甚至言辭否認這段被完整記錄下來的歷史。

有人會說，彼時的猶太人與阿拉伯人處於敵對戰爭狀態，因此，猶太民間及政府的洗劫行為完全情有可原。然而，戰爭固然殘酷，但是，人性永不可泯滅。猶太複國主義者之所以採取此類策略，只不過是意圖通過驅逐阿拉伯人的方式，完成猶太人的種族淨化——以色列國，只屬於猶太人，阿拉伯人不應當存在。

某些仍存良知的猶太人或許會為這段歷史感到愧疚，但是絕大多數猶太人卻會對此不屑一顧，甚至會為此感到自豪。我們無法想像，亞當•拉茲先生對這段歷史的回顧與描述，會對巴勒斯坦地區的阿拉伯人帶去怎樣的衝擊。我們無法想像，生活在猶太佔領區的阿拉伯人後代以及散落在周邊的巴勒斯坦難民在讀到這篇文章時，到底會做何感想？

或許，這些阿拉伯人在某個猶太鄰居的家中看到自己父母或父輩們曾經使用過的手工地毯，或許，某個阿拉伯人在猶太雇主家做清潔時擦試過曾經屬於她/他父輩們的玻璃杯，或者她/他爺爺曾經揮舞過的寶劍，但是，他們再也無法回到父輩們的故鄉，再也無法見到父輩們辛苦打造的家園。

 

作者：吉登•列維（Gideon Levy），1953年生於特拉維夫，以色列著名作家，曾擔任以色列國防軍戰地記者。

編輯：葉哈雅

出處：Haaretz

原文：Even Ben-Gurion Thought ‘Most Jews Are Thieves’

連結：https://www.haaretz.com/opinion/.premium-in-the-words-of-israel-s-founder-most-jews-are-thieves-1.9206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