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人

無論是個人還是團體,人與人之間目標方面的分歧是不言而喻的;有的人可上升到天使的境界,而有的人卻淪入惡魔的行列。

如果我們觀察一番人們的情形及其生活目標,則不難發現他們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大致可分三類:

(一)有人沉湎於物欲生活,滿足於個人所好。其最大理想和樂趣便是崇拜自己,圍繞自我旋轉,象多神教徒圍繞偶像膜拜一樣。他無法透過感官的帷幕而看到超物質的存在,無法超越眼前的物質需求、動物式的享樂而看到塵世以外的世界。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不惜犧牲“妨礙”他的一切價值觀念和信仰,並不惜清除遏止其欲望的一切人。如果懾於法律的制裁,他會秘密作惡。這種人,為了個人利益、個人的貪欲和物欲,可毫不顧忌地出賣貞操、踐踏尊嚴、斷送自己的家眷和兒女,甚至出賣自己的朋友、背叛自己的祖國和自己的信仰。良心不會遏制他,因為他的良心已死去,被欲望的塵埃所淹沒;信仰無法制約他,因為認私欲為神、以物欲為主的人沒有什麼信仰可言;理性不能阻止他,因為他的物欲已報廢了理性,他的貪婪已關閉了思維之門:“舍安拉所啟示的正道,而順從自己的私欲者,有誰比他更迷誤呢?”(古蘭經二八:50)

這類個人主義者對我們來說是不陌生的;古今的各個民族、各個國家都深受這類個人主義之害。古蘭經許多節文都提及這類人,安拉說:“我確已為火獄而創造了許多精靈和人類,他們有心卻不用去思維,他們有眼卻不用去觀察,他們有耳卻不用去聽聞。這等人好像牲畜一樣,甚至比牲畜還要迷誤。這等人是疏忽的。”(古蘭經七:179)又說:“你告訴我吧,以私欲為其神靈者,你能做他的監護者嗎?難道你以為他們大半是能聽從或者能瞭解的人嗎?他們只像牲畜一樣,他們甚至是更迷誤的。”(古蘭經二五:43-44)

這種自私自利的物欲主義者,已經破壞了安拉賜予他們的認知器官——聽覺、視覺和心靈,所以他們生活在比牲畜更低劣、更迷誤的水準中。其原因是:(1)牲畜履行著自己的天然職責:奶牛不會拒絕供人奶汁;駱駝不會拒絕人們騎它。它們忠誠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造福於人類,耕地、運輸、供奶、供人類皮毛,以作裝飾、禦寒等。(2)這些牲畜未曾獲得所賜人類的思維能力和精神潛力;天地間的一切不是為它們而被制服的;它們也未得到受譴的使者和受降的天經。然而這一些卻給了人類,倘若人類忽視這些恩惠,不知感恩,忘記自己的使命,像動物一樣只為食欲、肉欲及種種物欲而活著,那麼,他自然比動物更迷誤了。

(二)有些人,其生活目標就是欺壓人、傷害人,對人耍陰謀,似乎他來到世界就是為了在安拉的大地上搞破壞、侵犯安拉的生靈。於是,安拉賜於他的一些恩惠在他手中變成了傷害人類、積極破壞的武器。

這類人和前一類人一樣,只為塵世的過眼雲煙、卑劣的個人主義而活著,只不過他們有著不同的興致罷了。

如果前一種人是物欲性的個人主義,那麼,這種人則是侵略性的個人主義。

前一種人已失去人性而淪為動物,而這一種人已失去人性而成為惡魔。惡魔的興致只在於破壞、使詐、欺騙、誘哄,這正是安拉在天經中譴責的那種人:“與安拉締約,然後加以破壞的,斷絕安拉命人連結者的,在地方上進行破壞的,這等人將被詛咒,將吃後世的惡果。”(古蘭經一三:25)

這種人一旦得勢而壓迫人民,他會像先知易卜拉欣時代的暴君納木魯德那樣妄言:“像安拉一樣,我也能使人活使人死!”或像先知穆薩時代的法老那樣殺戮男嬰,淩辱婦女;或像羅馬暴君戈倫那樣生殺予奪!

如果這種人沒有納木魯德和法老那樣的權勢,他會是一個小型暴君,或是一個大暴君的走卒。古蘭經曾宣判法老及其大臣、軍隊統統有罪,並一齊遭到毀滅,因為眾多小法老——法老的同夥——才促成了大法老。安拉說:“法老、哈曼和他倆的軍隊,確是犯罪的。”(古蘭經二八:8)“我就懲治他和他的軍隊,把他們投入海中。你看看不義者的結局是怎樣的。我以他們為召人於火獄的罪魁,復活日,他們將不獲援助。”(古蘭經二八:40-42)

這類人,或許會用道貌岸然和花言巧語把醜惡的靈魂包裝起來,但如果你深入其內心世界,你只會發現良知已死的僵屍;侵害他人、拒絕真理、熱衷作惡、遠避正義是其本性,誠如古蘭經所說:“有人談論今世的生活,他的言論,使你讚歎,他還求安拉作證他的存心。其實,他是最強悍的仇敵。他轉臉之後,圖謀不軌,蹂躪禾稼,傷害牲畜。安拉是不喜作惡的。有人對他說:‘你當敬畏安拉’,他卻以犯罪為榮。火獄將使他滿足,那臥褥真惡劣。”(古蘭經二:204-206)

(三)除前兩種人以外,還有一種人,他不膜拜自己,不圍繞自我旋轉——像驢子和牛圍繞磨盤旋轉一樣!

他只敬拜安拉,而不拜任何物;他的生活目標是取悅安拉,接近安拉,聯繫安拉;追求安拉的喜悅,渴求安拉的恩賜;為主而喜,為主而怒;為主施濟,為主禁絕……塵世在他看來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是媒介而不是目標;他支配著塵世而不讓塵世所左右;他把塵世控制在手中,而不是讓它佔據自己的心靈。他像穆聖那樣向主祈求:“主啊!求你不要使塵世成為我們的最大追求,也不要使它成為我們智力的頂點。”

這便是與主緊密聯繫的人。他為主而活,以主為生;他的禮拜,他的犧牲,他的生,他的死只屬於安拉;他的意念,他的工作,他的吉哈德也統統屬於安拉!

這種人為人行善,把溫暖送給窮人和弱者,但不計報酬,因為他希望安拉的讚美而不要人的誇讚,期望安拉的愛悅而不圖人的喜歡:“他們為喜愛安拉而賑濟貧民、孤兒、俘虜。‘我們只為愛戴安拉而賑濟你們,我們不望你們的報酬和稱謝!’”(古蘭經七六:8-9)他們不侵犯人,不傷害人,不以怨報怨,而是以最佳方式對待人。他這樣做不是因為怕人,而是因為敬畏安拉。你沒見阿丹的優秀兒子是怎樣做的嗎?當他的兄弟以死來威脅他的時候,他不是怨怨相報,而是慷慨而自製地回答:“如果你伸手來殺我,我絕不伸手去殺你;我的確畏懼安拉——全世界的主。”(古蘭經五:28)

他導人正義,命人行善,止人作惡,排難解紛,清除路障;他教人知識,指引人擺脫迷津,走上正道,只為獲取安拉的恩賜,他的座右銘是歷代每個使者對自己民族的回答:“我不為傳達使命而向你們索取任何報酬;我的報酬,只由全世界的主負擔。”(古蘭經二六:109)

他把自己的頭顱捧在雙手中交給真理,把自己的生命作為真理的獻禮,用自己的財產和鮮血去捍衛信仰的精神價值,但他不是為了“榜上有名”,讓新聞媒體廣為傳播,也不是為了獲得塵世的利益,而是為了使安拉的言辭成為最優勝的,為了完成與安拉所訂的“合同”——安拉以樂園買下了信士們的生命和財產。然而奇怪的是,這種為了主的權利而拋棄自身利益,忘記自我而常記安拉的人,卻實際上是唯一為自己的得救、自己的幸福而奮鬥的人。倘若我們仔細考慮,就會發現,這種人最懂得自己的幸福,也最珍惜自己的幸福,但是,敏銳的洞見使他不願用過眼雲煙換取永恆的生活。古時一位廉潔之士說:假如今世是朽壞的金銀,後民是永存的瓷器,那麼,聰明人理應選取瓷器而捨棄金銀;何況今世是朽壞的瓷器,而後世是永存的金銀呢?!

其實,今世與後世的差異遠非瓷器與金銀的差別所能比,但為了說明問題我們才使用了這一比喻。

毫無疑問,最虧折、最虐待自己的人便是為了一閃即失的享樂而拋棄永久幸福的人;最盈利者卻是用短暫的欲望換取與天地同寬的樂園的人:樂園中的一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任何人都不知道已為他們貯藏了什麼令人愉悅的恩澤,以報酬他們的行為。”(古蘭經三二:17)這種人,當他選取後世,以信士的身份追求後世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失去今世,而是獲取了兩種生活,兼顧了兩世的幸福——這正是信士們向主祈求的生活:“主啊!求你賜我們今世的美好生活與後世的美好生活。”(古蘭經二:201)

是的,天啟性會剝奪人的一部分短暫快感和眼前利益,但是,通過這一“剝奪”卻保護人避免了給自身、社會和人類帶來的致命災難。與此同時,它賦予一種用金錢無法估價的精神安寧與靈魂愉悅。這正是全人類所渴望的幸福之奧秘。榮獲這種幸福者畢竟是少數人,誠如嘗到這一美味的信士所言:“假如帝王們知道了這種樂趣,必用寶劍來與我們角逐!”可以說,我們所闡述的第一類人是動物性的人;第二類人是惡魔式的人;第三類是近主守法的人。實際上,稱前兩種為“人”,帶有虛擬的性質,而第三種堪稱是真正的人。

【節選自《伊斯蘭的特色 》,尤素福·格爾達威 著,張維真 譯,題目是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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