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加沙人說:以色列襲擊一年後

Khalil Refa’at Abu Radiffa

Khalil Refa’at Abu Radiffa,29歲,來自Khan Younis的Abassan區,太太是23歲的Hawwa Fayeq Abu Radiffa,兩人有個一歲的孩子Refa’at。

Khalil的專業是英語,2012年建了兩層樓,不久後結婚。2014年以色列入侵加沙時房子部分被毀。

“以色列入侵第一周,地面入侵開始前,我們很擔心導彈會擊中房子。我們不知道他們在炸哪裡,轟炸的聲音非常大,很嚇人。他們宣佈以色列很快要開始地面入侵後我們就離開了家。我們拿著些必需品,一開始去了姨媽家;她的房子被炸後,不得不到Khan Younis市中心的親戚家。

“停火的三天,我們回了家,發現房子部分被毀。我們沒有想到會被炸——住在這裡的只是18個平民。

“我現在沒有工作,過去我為NGO工作,做各種專案。戰時停火期間,我為Action Against Hunger工作,為人們發急需的水和食物。有一次我們在Khuza’a忙碌時,以色列突然開火,不得不請紅十字會幫我們撤離。

“最難受的是因以色列隨意轟炸我們不得不離開家園時。我們看到整個地區損毀嚴重,因為我們離東部邊境較近。

“我兒子Refa’at聽到轟炸聲非常害怕。他會搖搖晃晃地跑到我或者他媽媽那裡。我們努力逗他玩、逗他笑,想讓他忘了那聲音,想讓他別再那麼害怕。他太小,還無法理解外面發生了什麼。我們離開家前就把他送到他爺爺家了,這樣會安全些。

“我沒有能力重建家園。加沙的重建還沒有開始。我沒有工作。我現在只希望能夠重建我的家,有份好工作。”

Jehan Abu Dagga

Jehan Abu Dagga是位律師。她的家在以色列入侵期間遭嚴重損毀。

Jehan有五個孩子:Weam,8歲;Jana,7歲;Ghena,5歲;Hala,4歲;Adham,3歲。

“入侵前兩天,我們去了親戚家,因為聽說以色列坦克會進我們區。他們沒有如傳說的開始入侵,於是我們就返家了。然後入侵就開始了,我們被困住——以色列的坦克不停地開火。

“我們無法離開,決定等情況好些再說。天一黑,我就感覺‘必須得離開,不能被陷在這裡,他們會殺了每個人’。我們試了幾次,離家找個安全點的地方,但走不遠——情況太危險。

“孩子們想睡覺,我們不許,擔心發生了狀況時可能沒時間叫醒他們。情況變得越來越糟,越來越危險。我們知道我們被困住了,到處都是炮轟、毒氣,我們出不去。我們就這麼待了一個星期。

“我們試著叫員警,給紅十字會打電話,叫救護車幫忙。救護車說因為以軍炮火太猛無法進入我們區,不過可以在街那頭兒等我們。外面濃煙滾滾,我們什麼也看不見。停電了,我們不能用電筒——太危險,他們可能朝我們開槍,就算知道我們是平民。

“我們是最後到救火車那裡的人家,Khuzaa的親戚都在等著我們。我們差不多有50人。我們希望大家都能活著。我們數了數孩子,他們都還在。我帶著兩個女兒,我丈夫Mohammed帶著另外三個孩子。進了救護車,我們又挨個點了孩子們的名兒。

“那個恐怖之夜之後,第一次停火時——只有三小時——我叫丈夫回家取證件、身份證、護照。他回來後說,我們家被炸了,不過沒有完全毀掉。

“我賣了首飾建的這座房子,現在沒有錢再重建了。我丈夫是個農民,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我學的是法律,做律師,後來在家照顧孩子。現在我後悔自己當初選法律專業了,如果做護士,這種狀況下就可以幫忙了。

“對我來說最艱難的就是,被困在家裡那一星期給孩子們找安全的地方躲藏。

“我最期待的是,有一天,看著我的孩子都大學畢業。我會為他們提供好的教育的——如果我們活著的話。”

Aysha Saeed Owda El Kurd

Aysha Saeed Owda El Kurd,護士、五個孩子的母親,來自拉法。他的丈夫被以色列囚禁了14年,1988年被釋放後不久即被殺害。

“我在家裡既當爹又當媽。責任很重,因為只有一個兒子有工作。我丈夫被害後,我和五個孩子租房子住,直到後來有能力買房。

“我在監獄裡呆了五年。囚禁期間生下了小兒子。1988年我被釋放,我只有高中學歷,去聯合國找了份工作,維持生計。我在衛生中心做工人,晚上下班後繼續學習,最後完成了學習,在衛生中心參加了考試,然後做了護士。我愛我的工作,特別是幫女人們生產。

“我兒子結婚後,我給他買了房子,2008年以色列入侵加沙時被摧毀。我們不得不再次從零開始。2013年我們買了套二手房,修理了一下。三個兒子住在裡面,重建我們的房子太難了,加沙被封鎖,建築材料短缺。

“感謝真主,我供兒子們完成了學業。大兒子Ibrahim是工程師,在國外學習;二兒子Saeed專業是IT;三兒子學會計;四兒子學商務管理,大四了;小兒子被殺害前學的商務管理。

“2014年入侵開始的時候,兒子Ibrahim要回加沙,試了兩次,都因為邊境封鎖回不來,他最小的弟弟被殺害的時候他沒能見上一面。其他三個兒子帶著家人來我的住處,在Al-Shaboura,相對他們居住的邊境地區安全些。停火期間,我兒子Yasser和大家一樣回去看自己的房子,以色列突然開火,肆意轟炸。兩顆導彈落在他家,他和另外兩人遇難。

“我聽說兒子受了傷,大晚上跑到街上去找他——轟炸還沒有停。我給他打電話,不相信他遇難了。我問Abu Yosef Al Najjar醫院的同事有沒有他的消息,他們告訴我他們也不知道,因為醫院也被轟炸了。我感覺他們是害怕告訴我真相。

“然後我給Kuwaiti婦產科醫院打電話,他們告訴我收到傷者和死者,我兒子就在其中。我們趕到後,他們告訴了我我心裡早已預料到的真相——他被殺害了。我要求見見他。我去了醫院的太平間,見了他最後一面,吻別了他。這對我來說太難忍受了。我什麼也做不了。我無法挽救他,雖然我幫助救了很多別的人。

“戰時很多人到衛生中心,我很忙,人們需要我們。我兒子被害兩周後,我就出去幫忙了——雖然感覺自己可能會崩潰。我認為為傷者服務是我的責任。我去很多人的家裡,幫助他們治療,幫助很多婦女在家中生產——讓她們出門實在太危險了。

“現在,在我們的房子裡住著22口人,我們沒有能力重建兒子們的房子,收入不夠,再加上封鎖。”

根據最新統計數字,2014年以色列的“護刃行動”入侵導致139817名加沙人房屋被毀,我們所看到的只是其中的六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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