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習慣,每逢開齋典禮或古爾邦節(犧牲祭),穆士林們喜歡在前一晚或當天彼此發賀卡問候,到了節日上午,換上新衣,喜氣洋洋地去麥斯吉德:上寺。
如今瘟疫肆虐,口罩之下,以目示語,寺門緊閉,人心惶然。即便情勢稍緩門扇半開,想進寺要掃碼“ZJ場所活動平臺”。門番餉蟲,不得通融,以後這穆民可怎麼當呢?
心中憤怒,卻又無奈,在家中或野外作禮拜的穆士林漸漸多了起來。到了節日臨近,我把縈繞心頭的幾句話,作了一幅賀卡:
幾年來覺得,除了它,還真想不出什麼別的可說。
以前從日本回國時,像一種自我暗示,我脫口而出對自己說了一句話:在中國活著。後來把它寫了出來,延伸為“在中國信仰”。它概括了在瘟疫裡活著的信仰方式麼?
心裡的寺 (مسجد في القلب)
一個人的烏瑪(لواحد الأمة)
沉默的信仰 (الإيمان الخفي)
純潔的愛 (الحب المطهر)
既然寺被閉鎖,那麼就意味著“指地為寺”,無論野外、街角、屋裡、佛廟,凡大地之上,任憑何處都可當作舉禮之地。確實,寺其實就在自己心裡,它稱作“心中寺”。它衛護著我們的心靈,它深藏著我們的信仰,它是我們與生命的創造者神秘交流、表達愛情的空間。
四句裡只第二句需要注釋:
伊本•伊斯哈格《先知傳》 第一冊第100至121節,以‘拋棄了偶像崇拜、追求真正信仰,散佈各地的四個人的事’為題,講了四個人各自追求“真正信仰”的故事。
前三人各有不同選擇。到了第四人,栽德•本•阿莫爾•本•努法伊爾的時候,這部書細細敘述了他的選擇:
相傳:他哪個宗教也不入,獨自一人背靠著天房,對麥加的芸芸眾生說:我只服侍先知易卜拉欣……
據說他伏在地上,額頭叩拜在攤開的手掌上。
到了穆民大勝後進駐麥加時,他的兒子來詢問使者:
“我們能為了栽德•本•阿莫爾,祈求寬赦嗎?”
使者回答:
“當然。他將作為一個人的烏瑪而復活!”
這一句記載很重要。因為它為在大都市里,由於找不到安全、寧靜、適合自己的宗教儀式而苦惱的信仰者,指出了一個自由的形式。
話既然出自聖人口,當然就是最權威的。是的——
一個人,就可以成為一個共同體(烏瑪)。
當然,烏瑪(ﺃﻣﺔ/ummat)不可能都向著一個人傾斜。它首先是一種集體。但是對於處於特殊困難中的人,以及隱秘的信仰,“一個人的烏瑪”是依據,是鼓舞,是道路。
它是艱難中的不屈,是清潔生存的形式。
把它寄給你,我靈犀相通的朋友!寄去不盡的惦念和節日的祝賀,也寄去在這“犧牲節”的時刻,彼此不懈奮鬥的約束。
願明年能換一張新的賀卡。
(寫定於2022年7月9日,“古爾邦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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