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 返 故 鄉
五﹐協議被撕毀了
在前一章﹐我們說道了侯達比亞協議的基本內容﹐它所適用的範圍不限於麥加和麥地那兩個地方的政權﹐其中的基本原則也適用於與雙方結盟的阿拉伯人部落。與麥地那結盟的胡扎赫部落中有一個卡伯氏族﹐他們同麥加一邊的巴克爾氏族發生糾葛﹐但他們雙方應尊重協議﹐維護和平﹐避免武裝衝突。但是﹐某夜﹐巴克爾氏族向卡伯氏族的居住區發動突然襲擊﹐背叛了雙方維持和平的協議﹐在夜襲中﹐卡伯一方有一名男子被殺害。卡伯氏族派遣了一名特使﹐到麥地那來向先知穆聖報告那裡發生的不幸事件﹐要求主持公道﹐制止對方無理行為。先知穆聖認為卡伯人有理﹐決定協助胡扎赫部落﹐向破壞協議的一方提出警告。
麥加方面看到問題的嚴重性﹐局勢在惡化﹐雙方的和平陷入危機﹐於是派遣了一名最有影響的大人物到麥地那來平息怒氣。自從雙方簽署協議以來﹐麥加陣營中從屬部落曾多次對麥地那一邊發動過挑舋行為﹐而且他們在暗中受到麥加當局的縱容和鼓勵﹐以此對麥地那進行試探﹐例如對協議的條款吹毛求疵得寸進尺﹐試圖終止協議。在這次事件中﹐雙方發生了武鬥﹐嚴重地破壞了協議的和平協商精神﹐使雙方的關係演變到幾乎崩潰的程度。因此﹐對方的大人物阿布‧蘇富揚親自出馬﹐來到麥地那求見先知穆聖﹐但看到先知穆聖對他的來訪沒有表示熱情﹐而且故意躲避。他找了許多人出來為他說情和拉關係﹐如他的女兒烏姆‧西比邦﹐先知穆聖的妻子之一﹐後來又請出了他熟悉的阿里﹐但是﹐先知穆聖仍舊不發話﹐其他弟子們也都對他冷淡。阿布‧蘇富揚在麥地那連住多日﹐處處碰壁﹐不知所措。
在以後的幾個星期﹐先知穆聖對他最致近的弟子們說﹐要為遠征做好準備﹐對這個計劃要保密﹐不要顯露行跡。 如果有人問起他們準備向何方出征﹐不必詳細回答﹐只說可能是去敘利亞﹑也許將向塔基夫部落或哈瓦津人發兵﹐因為麥地那駐有許多密探﹐消息將很快傳到阿拉伯半島各地。
嗣後﹐在清真寺中禮拜時﹐先知穆聖忽然有個感覺﹐秘密計劃的消息正在走漏﹐好像一個女人正在向麥加方向逃跑﹐給他們送信﹐通知他們麥地那正為進攻麥加加緊備戰。 先知穆聖派遣幾個人﹐快馬加鞭向麥加的大道上奔去﹐迎頭趕上一個在旅途中的女子﹐從她身上搜出一封秘密信件。那個女子招供﹐寫信人是哈蒂卜﹐此人受家族影響仇恨穆斯林。歐麥爾堅持要處死他﹐但先知穆聖決定對他不加追究﹐任其自由自在。麥地那在先知穆聖密切領導下﹐一方面封鎖消息﹐另一方面籌備兵馬和糧草﹐看來要有一場大戰﹐附近結盟的部落都得到通告﹐隨時都有可能向他們徵求援兵。麥地那興師動眾﹐但備戰的真正目標無人所知﹐城內外謠言四起﹐人們有各種猜測。
萊麥丹月裡﹐先知穆聖動員他的部隊開出城外﹐有人問是否應該守齋戒﹐回答說悉聽尊便。 他本人守著齋戒率兵出發﹐一直到達瑪爾茲-扎赫蘭鎮﹐他命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駐營紮寨。 他向全軍將士傳出命令﹐從此停止齋戒﹐因為在未來階段的軍旅中生活很艱苦﹐將消耗巨大體能。命令同時告誡全軍﹐起動之後﹐行軍須謹慎﹐嚴肅軍紀﹐不可擾亂週圍居民﹐連路邊一窩小狗娃都不許驚動。通常的大軍出征﹐浩浩蕩蕩﹐氣勢磅礡﹐傷害幾條小狗﹐在一般人看來﹐是不足為奇的小過失﹐但是穆斯林的大軍﹐紀律嚴明﹐禁止傷害任何生物﹐更不許可擾亂居民。
瑪爾茲-扎蘭鎮位於交叉路口﹐向前有幾條叉路﹐向東方走可以直奔納吉德鎮﹐也通往塔伊夫﹐那裡也是通往麥加的必由之路。在行軍途中遇到從麥加走出的阿巴斯﹐他對麥地那穆斯林社會嚮往已久﹐看到穆斯林大軍在此路過﹐喜出望外﹐他加入了穆斯林隊伍。入夜﹐先知穆聖傳令各隊﹐每個士兵都點起一支照明的火把﹐在黑夜中從遠處看﹐相似有數萬大軍駐紮在那裡﹐因為一般的軍需供應﹐每五人或十人有一支火炬。 麥地那出兵城外的消息﹐如同電波﹐迅速傳到了麥加城﹐也傳遍了阿拉伯半島各首領案前。許多人感到驚慌﹐不知這支強大的軍隊向哪裡進發﹐因此各地部落暗中派人打探﹐都以慰問的名義派遣特使到駐軍的營地訪問。
對麥地那軍事動靜最為提心吊膽的一方是麥加城內的貴族們﹐他們再次派遣阿布‧蘇富揚出使穆斯林軍事營地﹐這次他帶來了兩名助手﹕哈基姆和布戴爾。他們的使命最直截了當﹐要求穆斯林的大軍切勿向麥加方向進發。他們同麥地那軍方多次交涉﹐同時也對軍事動向觀察﹐意識到穆斯林大軍已下定向麥加進軍的決心﹐毫不動搖。這三個人﹐在穆斯林軍營內四處張望和觀察﹐發現軍紀嚴明﹐而且將士們意氣風發戰鬥熱情高昂﹐整個軍營內洋溢著和諧的氣氛。哈基姆和布戴爾對穆斯林將士的豪邁氣概所感動﹐決心歸信伊斯蘭﹐成為穆斯林。阿布‧蘇富揚表示﹐對信仰的誓言﹐他只能接受前半句“萬物非主﹐唯有真主”﹐但不敢肯定後半句“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 他說﹐如果希望他接受全部誓言﹐加入穆斯林行列﹐他還需要時間慢慢領悟。(伊本‧哈希姆《先知傳》﹐5﹕59)他居住在軍營中的客帳內﹐夜不能寐﹐黎明前聽到喚禮聲隨著全軍將士起床﹐到帳外觀看穆斯林參加晨禮的情形﹐看到這樣一支信仰虔誠﹑服從將令﹑織紀律一絲不苟的軍隊﹐感慨萬千。 在他同阿巴斯私下談心時﹐真情流露﹐坦誠自己的思想變化﹐不得不信服穆罕默德確是真主的使者﹐他是名符其實的一位先知。
當阿巴斯把阿布‧蘇富揚的思想改變向先知穆聖彙報後﹐穆聖說﹐他的思想還不穩定﹐只是這些天來看到穆斯林軍營中將士們高昂的戰鬥精神而一時感動而已。先知穆聖建議他﹐陪同阿布‧蘇富揚登上山谷懸崖去看看穆斯林軍隊全貌和行軍的狀況。 阿巴斯陪同客人散步回來說﹐他們的客人確實深受感動。阿布‧蘇富揚說﹐他已完成使命﹐把該說的話都說過了﹐決定返回麥加覆命。 在他動身回家之前﹐先知穆聖從阿巴斯那裡得知﹐阿布‧蘇富揚的個性很講究個人虛名﹐講究情面﹐須對他的弱點下功夫。先知穆聖派人到麥加城內去傳播社會新聞﹐告訴全城人說﹐麥地那仁義之師向麥加方向發來了﹐不日將兵臨城下﹐進城後保護城內居民﹐如果有懮慮﹐可以進入阿布‧蘇富揚家宅院﹑或在克爾白大院內﹐或者守在自己家中不出門﹐都可以得到安全的保障。
阿布‧蘇富揚在穆斯林兵營中一連數日﹐看到形勢不妙﹐匆忙趕回麥加城﹐報告實情。他極力勸說大家對穆斯林大軍抵抗不得﹐為了全城居民和他們自身的安全﹐只有選擇投降﹐可以保全生命和財產。他在家中遭到他妻子辛德女士的嘲笑﹐說他是懦夫和瘋子﹔他的同僚們罵他是叛徒﹐如阿布‧賈赫勒的兒子伊克利瑪公開對他羞辱。
阿布‧蘇富揚是麥加城內著名貴族精英中一員﹐先知穆聖在同他的接觸中成功地把他爭取了過來。因為他穆斯林了解得最多﹐看到伊斯蘭的真理﹐自願歸信了伊斯蘭﹐而且先知穆聖熟知他的個性和品行﹐對他開展了心理戰術﹐促使他對伊斯蘭事業心悅誠服。當他表達了接受認主獨一的理念後﹐還無法承認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這個事實﹐先知穆聖給他更大的時間思考﹐引導他觀看更多的穆斯林社會現實﹐使他從內心裡真受感動。 最後他眼前展現的穆斯林軍隊有嚴明的紀律﹐真摯信仰﹐絕對服從真主的使者﹐他義不反顧地堅決支持先知穆聖的事業﹐成為穆斯林沒有結盟的精神盟友。 從阿布‧蘇富揚的思想轉變﹐我們可以看到先知穆聖是這樣對待每個人的﹐既有衡定的原則性﹐也有適應每個人特點的靈活性﹐分別對待每個人﹐既對他的人格尊重﹐也根據他的個性引導他歸信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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