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 返 故 鄉
四﹐穆爾塔之戰
從麥加朝覲回來之後﹐麥地那社會﹐出現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大好局面﹐但是麥地那是當地的一個傳統商業城市﹐繁榮的經濟有本地出產﹐也發展對外貿易﹐商路直通經濟更加發達的北方地中海沿岸的敘利亞地區。為了確保這條至關重要商路的安全和通暢﹐先知穆聖派遣了一個訪問團小隊人馬出使到北方去聯誼和探路。當時的敘利亞地面屬於拜占廷東羅馬帝國的領土。第一批十五個人在敘利亞邊界札特-塔勒哈遇難﹐只有一個人活著逃命回來﹐其餘的人都遭到殺害﹔另一批人出發後﹐在敘利亞境內布斯拉地方遭到加薩尼首領的殺害。 這兩個嚴重的事件﹐顯示了存在北方的威脅﹐他們小隊人馬﹐是和平使者的身份去作友好訪問﹐遭遇殺害是敵意的表示﹐等同於對敵宣戰。
在對方有如此明顯的表示之後﹐先知穆聖決定派遣一支三千人組成的武裝隊伍到那裡去興師問罪﹐委任他的義子載德‧哈里塞為統帥。載德最早原是他的奴隸使童﹐親如父子﹐弟子們個個摩拳擦掌﹐決心拼一死戰。在出師前﹐先知穆聖做了週到的安排﹐在他出發前囑咐﹐假如載德在戰場上遇難﹐他命令賈法爾接過統帥大旗﹐他不久前從阿比西尼亞結束了流亡生涯回國。假如賈法爾遭遇不幸﹐再有阿布杜拉‧拉瓦哈接替全軍統帥﹐繼續領導戰鬥。
大軍進入敘利亞領土之後﹐探子來報﹐週圍都是阿拉伯人的部落﹐因為他們殺了麥地那的和平使者﹐預料復仇大軍將至﹐因此做了充份準備。當地的阿拉伯部落組成聯合陣線﹐而且向拜占廷的駐軍求助﹐他們總共集合了十萬人﹐築高牆﹐挖深溝﹐準備迎敵。穆斯林的隊伍暫且安營紮寨﹐各領隊集中在帥營商議對敵策略。有人說﹐本部兵馬三千﹐無法抵禦十萬地方強敵﹐不如駐守敵人境外﹐派信使向麥地那報信﹐等待援兵﹐或者全軍不戰而回﹐從長計議。也有人說﹐既來之﹐則戰之﹐決不回頭﹐趁著將士們一股銳氣﹐以一當百﹐有可能獲勝。
主戰派在全軍中佔了上風﹐絕大多數穆斯林將士願意奮命撕殺﹐血戰到底﹐許多人在出發前就立志在血泊中贏得烈士的光榮。載德將軍率領全軍向前挺進﹐進入了敘利亞領土之後﹐看到前方有敵人迎面而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全軍聽到命令掉轉先頭部隊選擇另一條大路﹐朝穆塔爾鎮方向進軍。敵營中的阿拉伯人和拜占廷軍隊尾追過來﹐原來以為他們逃跑﹐後來發現麥地那的穆斯林搶佔了有利的地勢﹐遭到穆斯林軍隊數次突然反擊﹐損傷嚴重。穆斯林得到了幾次暫時的喘息機會﹐但敵人眾多﹐不斷收緊包圍圈﹐四週一望無際的敵人海洋。 穆斯林的將領數次率兵突圍﹐都遭到不幸堵截﹐數位率先士卒的將領相繼戰死﹕載德﹑賈法爾和拉瓦哈。 這三位主將戰死後﹐穆斯林隊伍繼續在戰場上分頭對敵﹐哈立德‧瓦里德站在全軍前面﹐號召大軍聽從他的指揮。他當機立斷改變了戰略﹐召回了向前突擊的部隊﹐改為撤退和自衛隊形﹐希望以最小的損傷保存實力。 他們避免與敵人正面衝突﹐在逐步安全撤退中損失了八名弟兄﹐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場失敗的遠征。
自從遠征的部隊出發後﹐在麥地那得到前方的消息很少﹐許多人都在惆悵中﹐莫可名狀的懮心忡忡。 這個時期﹐先知穆聖表現也很異常﹐大家有許多猜測﹐估計前方形勢不妙。 弟子們都很熟悉先知穆聖的生活習慣和情緒變化﹐他常常能預感許多必然發生的事件﹐通常能從他的言行中表露出來﹐或喜悅﹐或懮愁﹐多數情況過不久就能得到證實﹐遠處發生的事﹐先在他們身上顯露端倪。正當大家都在焦慮地等候北方前線消息的時候﹐先知穆聖出現在眾人面前﹐向大家解釋他臆想中的前線戰鬥情況﹐說得有聲有色。在說話間﹐熱淚盈眶﹐他估計前線情況不妙﹐大概有將領遇難﹐他說有可能是他指定的三位統帥﹕載德﹑賈法爾和拉瓦哈。根據他的預測﹐假如這三位將領遇難﹐軍中有一位忠誠可靠但沒有被任命的好漢會在緊急時刻召集全軍﹐防止潰散﹐繼續與敵人奮戰。他說﹐這個有可能營救全軍的人必然是哈立德﹐先知穆聖稱讚他是“伊斯蘭之劍”(賽伊夫-艾爾-伊斯蘭)。說完這些話﹐他克制不住地悲傷了起來﹐這些都是他不願失去的好戰友。然後﹐他離開了大家﹐分頭到各家去訪問﹐安慰他們的妻子和家屬。
在先知穆聖邁出載德住宅大門時﹐載德的女兒奔跑出來﹐投入他的懷抱﹐姑娘和先知穆聖都哭泣著﹐淚流滿面。這時﹐有一位弟子走過來﹐看到這般傷心的情景﹐真是頭一回﹐感到驚訝﹐就請問先知穆聖﹐一個大男子漢為什麼會哭呢﹖ 先知穆聖回答說﹕“有愛心的人﹐會為他所親愛的人﹐流下真情的淚水。”(伊本‧哈希姆《先知傳》﹐5﹕31)先知穆聖曾對弟子們說過﹐人是會流淚的﹐流淚是真情表露。不論男女﹐在與親愛的人生離死別時候﹐或在得知親愛的人在忍受痛苦的時候﹐都會自然地流出人性最尊嚴的眼淚。
時過不久﹐出征的將士們從北方回來了﹐率領大軍的領兵將軍果然是哈立德﹐這正是先知穆聖曾經預言過的隊伍情況。將士回到親朋好友之中﹐少不得大家問長問短﹐他們也如實陳述發生的一切過程和個人的遭遇。大家聽到這些戰地實況之後﹐覺得很奇怪﹐好像早有過類似的傳聞﹐原來都是先知穆聖在部隊面對敵人時﹐是他對前線的靈性預感﹐這使當時的人們更加信服﹐他確實真主派遣的先知。他雖然是一個普通的人﹐生活起居同任何人沒有兩樣﹐但他的精神和氣質與眾不同﹐有許多超人的異常表現﹐他的誠懇和威嚴﹐對週圍的人有威懾力﹐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心腸柔軟的人﹐容易為親人傷心和流淚。
麥地那向北方出兵遠征的失利﹐使敘利亞一邊的阿拉伯部落行為更加囂張﹐得意忘形﹐他們覺得戰勝了整個阿拉伯半島人們談虎色變的最強大力量。北方有幾個阿拉伯部落在穆塔爾小勝之後﹐野心膨脹﹐他們四處揚言麥地那的強大只是神話﹐不足為懼。有消息傳來麥地那﹐北方的部落正在加緊備戰﹐捭闔縱橫﹐糾集力量﹐準備向麥地那殺來﹐一舉消滅穆斯林社會。 這一次戰爭失利﹐會給敵人許多遐想﹐不可坐而待斃﹐必須採取以攻為守的策略﹐防止可能發生的被動局面。先知穆聖沒有完全解散部隊﹐他重組了一支三百多人的精悍戰鬥力﹐委託艾姆爾‧阿斯率領﹐因為他熟悉北方部落的阿拉伯人﹐並且同他們有親屬關係。 先知穆聖指示他說﹐三百多人不是一支規模很大的軍事力量﹐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或有任何疏忽大意﹐他必須細心研究北方部落的局勢和動態﹐率領這支小部隊在去北方走一遭﹐探明虛實﹐盡可能接近一些盟友。 在隊伍出發前﹐先知穆聖擔懮兵力太弱﹐又給艾姆爾增加了二百精壯兵丁。
這次由艾姆爾率領小股武裝赴北方的出使很成功﹐這個策略的人選和時期都是恰到好處﹐發揮了應有的功效。艾姆爾到達那裡﹐尋找到了過去有聯盟關係的老交情部落﹐也結識一些新朋友﹐曉以利害關係﹐把少數野心勃勃的頑固份子孤立了起來﹐得到雙方互不侵犯的外交成果。艾姆爾的出使穩定了北方的局面﹐解除了大軍來犯的懮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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