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伊斯蘭恐懼症思想為何愈演愈烈?

2月19日,一名槍手在哈瑙市殺害11人,一個標語上寫著“種族主義致死”。

2020年2月19日晚,德國西部城市哈瑙市(Hanau)一個穆斯林聚居區發生槍擊案,造成至少11人死亡、5人受傷。 次日,英國倫敦中央清真寺發生暴力襲擊案件,一名極端種族分子闖入清真寺持刀捅傷一名70歲的穆斯林男子。當時,該男子正在禮拜殿前方誦念喚禮詞。

哈瑙市槍手行兇前曾書寫一封充滿極右主義及穆斯林陰謀論的自白書,倫敦行兇者雖然沒有發表任何書面通告,但他們的行兇對象,都是穆斯林。

這兩起事件,只不過是近年來歐洲地區伊斯蘭恐懼症相關案件的兩個縮影。僅在2018年,法國就發生了52起針對穆斯林的暴力襲擊案件,在奧地利,此類案件甚至高達540起。

2018年,也是近十年來伊斯蘭恐懼症最為瘋狂的一年,這些暴力案件的背後,是歐洲社會對伊斯蘭信仰及穆斯林群體愈發深厚的仇恨與敵視。

舉例而言,44%的德國民眾認為伊斯蘭與德國文化價值觀存在巨大衝突與分歧;在芬蘭,這一資料高達62%;在義大利,該數據則為53%。因此,在歐洲,穆斯林無法獲得主流社會信任,在種種“特殊關照”下,穆斯林群體變得無比脆弱。

縱觀歐洲,各類伊斯蘭恐懼症組織、仇穆組織在各個國家與地區大行其道、肆意妄為,幾乎每個人都在傳播、宣揚伊斯蘭恐懼症思想。其結局,就是促使歐洲社會以國家機器的形式,對穆斯林做出種種限制與歧視,視穆斯林為潛在敵人,進而衍生出對穆斯林的壓迫,迫使穆斯林逐漸淪為邊緣群體。

我們甚至可以直言,經過近20年的醞釀,伊斯蘭恐懼症已經深深紮根於歐洲社會及政壇。自“反恐戰爭”爆發以來,穆斯林與伊斯蘭就成為了整個西方社會的公敵,也促發了傳遍全球的伊斯蘭恐懼症主義。這種極端主義思想的存在,導致各類暴力罪行與武裝衝突的驟增,更促生了臭名昭著的“伊斯蘭國”極端組織。不僅如此,歐洲和美國也不斷頒發各類反恐法案,矛頭直指穆斯林群體。

在英國,若你是一名穆斯林,你被警方攔下來檢查證件並搜身的幾率就是旁人的150倍之多。而警方的這種行為完全是有法可依——英國很早以前就頒佈了反恐法案。根據該法案,警方可以在各個場合隨意搜查任何人,且不用給出任何理由。倘若你的外貌體征看上去像南亞或中東人,你必然會不斷受到員警的盤查。此外,西方社會還發佈了一系列所謂的“反暴力極端主義法案”,美其名曰反對極端暴力,以及消除潛在極端主義威脅。

整個歐洲,此類極端民族主義法案都肆意橫行。遺憾的是,隨著伊斯蘭恐懼症的昇華與發展,此類法案逐漸變味,從原本的打擊極端主義與暴力主義,淪為針對穆斯林群體的政治打壓。換言之,歐洲社會早已篤定,每一位穆斯林,都有可能成為潛在的危險分子。

在這種不斷懷疑、不斷敵視的環境下,伊斯蘭恐懼症以及穆斯林威脅論的發展壯大,也自然不難理解。在西方,極端分子將一場反穆斯林運動稱為“反聖戰運動”,不論是歐洲還是美國,極端分子都不斷渲染穆斯林及伊斯蘭信仰的毒害性,甚至將這些極端理論上升至政治及文明衝突的高度。各個國家都成立了針對穆斯林及伊斯蘭的極端右翼組織,譬如丹麥的“停止伊斯蘭化”組織,英國的“保衛英國聯盟”組織,都不斷鼓吹穆斯林威脅論,此類組織成員也參與大量針對穆斯林群體的暴力犯罪行為。

美國雖然沒有太多草根組織,但是,針對穆斯林及伊斯蘭的仇視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美國,伊斯蘭恐懼症並不僅僅以民間極右民族主義組織的形式出現在大眾面前,更以政府組織及政界人士為代表展現給世人。換言之,美國對穆斯林的歧視與打壓更加制度化、更加專業化。要知道,美國如今有五大組織,專門針對穆斯林及伊斯蘭,試圖建立穆斯林、伊斯蘭與恐怖主義、極端主義的關聯。特朗普總統針對穆斯林國家的移民禁令,就是最好的例證。

不僅如此,西方社會圍繞伊斯蘭恐懼症及穆斯林威脅論打造的極端種族主義群體都大獲成功。比利時、瑞典、德國,都見證了此類極端組織的野蠻生長,這些組織財力雄厚,時不時都會搞出一些聲勢浩大的反穆斯林活動。最讓人感到可怕的是,這些組織很多都已經成為各自國家合法的政黨,都已經在各自國家參政議政。

如今的西方政壇,若想獲得民眾支持,若想獲得更多的選票,唯一的途徑,竟然就是抨擊伊斯蘭與穆斯林。這些政客不斷指出,穆斯林就是外來侵略者,穆斯林的終極目標,就是建立屬於穆斯林自己的伊斯蘭政權,進而佔領歐洲乃至整個西方世界。穆斯林婦女的穿著打扮,也成為西方社會的眼中釘,被視為與西方文明格格不入的衝突因素。長此以來,伊斯蘭恐懼症思想成為西方主流,極端種族主義分子逐漸混入西方政壇,影響西方國家對穆斯林及伊斯蘭的政策與態度。

英國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2011年,英國進一步擴大了國內反恐法案,將很多不包含暴力犯罪的行為也等同為恐怖主義。而這些法案得以修訂的背後,正是一眾極右種族主義組織的不斷遊說。在新的反恐法案之下,不論你是教師、醫生、員警,不論你從事任何工作,只要你是穆斯林,你都會被視為潛在威脅分子,列入監控名單。

在英國,伊斯蘭恐懼症已經形成惡性循環,政府通過立法的方式刻意針對穆斯林群體,進一步促使普通民眾認為穆斯林群體的確屬於危險分子。在反恐、反極端的大旗之下,穆斯林群體徹底淪為時代的犧牲品,穆斯林被徹底罪犯化,成功轉移了整個西方社會其他所有的社會矛盾。

而導致這一現象的原因,也極其複雜。2011年,安德斯•佈雷維克(Anders Breivik)在挪威發起系列槍擊及爆炸案,導致77人死亡。佈雷維克在其自白書中就明確指出,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防止歐洲的阿拉伯化,簡稱“歐拉伯”(Eurabia)。歐拉伯是一個新出現的政治術語,形容一個被穆斯林(在歐洲出生或移民遷入)占了人口大多數,而原有歐洲人占人口少數的未來歐洲。

2005年,英國學者貝特•葉奧(Bat Ye’or)重新定義“歐拉伯”,聲稱歐洲正在阿拉伯化、伊斯蘭化,並衍生出歐拉伯及穆斯林威脅論。

哈瑙槍擊案槍手的行兇動機,也正是基於此。在此類極端種族主義思潮的渲染下,歐洲地區乃至整個西方社會的伊斯蘭恐懼症思想只會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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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葉哈雅

出處:紐約時報

原文:Why Is Europe So Islamophobic?

連結:https://www.nytimes.com/2020/03/06/opinion/europe-islamophobia-attack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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