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應譯作“達阿希”而非“伊斯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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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寫這篇網文,也就在剛才,到樓下小店買東西,小店裡放著廣播,正在播出:“今天,伊斯蘭國……”

這是聲音,播新聞不可能加一個引號,開店的這對夫婦就這樣接收著新聞的傳播,他們不看報紙,也不上網,他們接收到的資訊一定是:有一個罪大惡極的恐怖組織,叫伊斯蘭國,在巴黎發動恐怖襲擊,現在又殺了中國人質。

回到樓上,想起嚴複的那句話:“一名之立,旬月躑躅。”

雖然過去了一個多世紀,對於在中文中還沒有對應的詞彙,特別是全新的名詞,怎麼翻譯成合適的中文,這依然是一個重要問題,有時甚至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但新聞的操作沒法像翻譯書籍這樣,有比較從容的時間可以“旬月躑躅”,而需要即時翻譯過來。記得2013年4月的新聞裡,剛出現鋪天蓋地報導的時候,對ISIL或者ISIS出現過許多譯名,這些譯名現在還時而在媒體上出現:

1、“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英文是IslamicState of Iraq and the Levant(ISIL),法文是État islamique en Irak et au Levant(EIIL),“黎凡特”是對法語Levant的音譯,“升起”的意思,指地中海東岸的廣大地區,包括敘利亞、黎巴嫩,還有約旦、以色列、巴勒斯坦,甚至還有埃及;

2、“伊拉克和沙姆伊斯蘭國”,英文是IslamicState of Iraq and ash-Sham(ISIS),法文是État islamique en Irak et dans le Cham,“沙姆”或Sham或Cham音譯自阿拉伯語;

3、“伊拉克和大敘利亞伊斯蘭國”,“大敘利亞”是對“沙姆”的意譯。

不管是英文還是法文名,都來自阿拉伯語:الدولةالاسلاميةفيالعراقوالشام ,拉丁轉寫為:

ad-Dawlah al-Islāmiyah fī 'l-Irāq wa-sh-Shām

到2014年6月29日,這個恐怖組織宣稱建立“哈裡發國”,不再冠以“伊拉克和沙姆”,英文媒體即以Islamic State(IS)稱之,法文則稱之État islamique,中文媒體翻譯為“伊斯蘭國”,有時以英文簡稱IS稱之,有時則以ISIS稱之,有時則作“伊斯蘭國”(IS)或“伊斯蘭國”(ISIS)。

但在伊斯蘭世界,自2013年4月開始,就有阿拉伯媒體和伊朗媒體稱之為Daesh (داعش 阿拉伯語發音[daːʕiʃ]),這是阿拉伯語首字母縮寫詞(ad-Dawlah al-Islāmiyah fī 'l-Irāq wa-al-Shām)。阿拉伯語中極少出現縮寫,將之稱為Daesh,一方面“伊斯蘭”這個詞消失了,另一方面,這個詞的發音在阿拉伯語裡跟“Daes”近似,意思是“踩碎在腳下”,又跟“Dahes”近似,意思是“煽動內亂”,Dahes這詞還指阿拉伯歷史一段戰亂時期。

Daesh這個縮寫詞由於具有以上幾重貶義,很快在伊斯蘭世界傳播開來,成為對這個恐怖組織的蔑稱。而到2014年9月中旬,法國外交部長洛朗·法比尤斯(Laurent Fabius)開始使用Daesh,並要求記者和媒體機構使用這個詞。他是這樣說的:

“這是一個恐怖組織而並非一個國家。它想要成為國家但它不是,以國家稱呼它是送禮物給它。我不使用它,同樣我建議不要使用‘伊斯蘭國’這個稱呼,因為這會對伊斯蘭、穆斯林和伊斯蘭教義引發混亂。阿拉伯人稱其為‘Daesh’,我則稱其為‘殺人惡魔Daesh’。”

在此次巴黎發生恐怖襲擊之後,法國總統奧朗德發表電視講話中,正是使用了Daesh這個詞。但中文媒體在翻譯時,並沒有體現出現。

事實上,2014年12月24,多家中文媒體包括人民網、中新社以及各大新聞網站都曾報導美國改稱Daesh,標題是:美國正式改稱“伊斯蘭國”為“DAESH”(只是在文中,將Daesh譯作了“達伊沙”)。自此不管是美國媒體還是美國政府官員,都開始使用Daesh。

而到2015年7月12日,澎湃新聞還在一個“漲知識”欄目裡發佈題為——“伊斯蘭國”、ISIS、IS、達伊沙,到底叫啥?——的專文報導。

這篇報導援引了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所長李偉建的言論,原文如下:

“中方譴責並反對一切針對平民的恐怖主義行徑,但也知道任何組織內部盤根錯節的關係,簡單地將任何組織定性無助於問題的具體解決。”

“在學術會議、內部會議等場所,大家通常援引約定俗成的名字,即‘伊斯蘭國’”,李偉建對澎湃新聞表示。他建議,作為媒體,最好用“伊斯蘭國”的英文簡寫IS,因為這一方面是約定俗成的名稱,不容易產生誤解,另一方面在中文語境不易聯想到“伊斯蘭”之意,不會招致國內穆斯林群體的反感。

澎湃新聞在報導該組織的新聞中,通常是在第一段以“伊斯蘭國(IS)”形式指代該組織,在後文中用IS代指。

而事實上,早在2014年9月(或更早),中國的中文伊斯蘭媒體已經使用“達阿希”這個直接從阿拉伯語直接翻譯過來的詞,這些媒體包括:中穆青網、伊斯蘭之光等網站,艾資哈爾線上、中穆網等微信公眾號,可以百度和微信查詢。中文媒體為什麼不直接使用,而要跟從西文媒體(又不知跟從到何時),這對我還是一個謎。

寫到這裡,就該結束了。

如果再添加一句,那就是:不管是西方,還是中國,不管是媒體,還是出版,對伊斯蘭的遮蔽,日積月累,只會帶來更多問題,公開報導、出版,使用同一種詞彙和語境,增加真實的瞭解,才有和諧共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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