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的朝覲，你僅僅認為是一次宗教性質的旅行嗎﹖    難道它不正是一年一度的全人類人權研討會嗎﹖   難道它不正是展現不同人種互相交流的人類憲章精神嗎﹖   我喜歡閱讀先知穆罕默德一千五百年前在他生平中僅此一次朝覲的經歷﹐喜歡閱讀他站在阿拉法特山上向弟子們發表的宏文《辭朝演說》﹐我數不清讀過多少遍。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朝覲﹐在即將完成他二十三年真主使者神聖使命的最後階段﹐他面對著他一生當中最大的穆斯林人群﹐向大家告辭﹐他的演說﹐如同他的遺志﹐給人類留下了永久的記憶。   在聽到他發表演講時﹐當時就有許多人都有這樣的預感。  假如 一個人規劃出遠門﹐預計經年不歸﹐他必須對家事做週到的安排。  假如一個人感覺到來日無多﹐留下遺囑﹐告訴家人身後事。 先知穆聖在那次朝覲時﹐他的靈性感悟到﹐那是最後的告辭演說﹐宣告他的使命完成﹐並且預告未來社會的發展前景和法制原則。  他在那次朝覲中﹐不僅留下了永恆真理的《辭朝演說》﹐而且帶領著弟子們跟隨他亦步亦趨走完朝覲的全過程。  他重申先知易卜拉欣的宗教伊斯蘭﹐並且號召穆斯林每年從世界各地奔赴麥加朝覲﹔他的教導很成功﹐通過他的忠誠弟子們把信息傳遍全世界﹐凡是有穆斯林的地方﹐都知道朝覲的功修和朝覲的禮儀。  從那以後﹐穆斯林的朝覲功修一直延續下來﹐千年無變異﹐每一代的穆斯林朝覲都遵照先知的聖行﹐有章可循﹐有條不紊。 

       其實﹐朝覲開始於先知易卜拉欣時代﹐數千年過去了﹐朝覲的禮儀發生了嚴重腐蝕和變異﹐每年從各地來到麥加朝覲的人各行其是﹐許多人崇拜各自的偶像﹐也有人裸體神遊和裝神弄鬼的舞蹈唱詩。  在先知穆聖的指導下﹐清除了歷史上增添的糟粕﹐保存了優秀的文明傳統﹐對朝覲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理和整頓﹐恢復了真主命令的原本精神。  在先知穆聖向弟子們演示各種禮儀期間﹐不時有人來問詢﹐某些古制是否保留﹐先知穆聖肯定了許多歷代傳統的好習慣﹐繼承發揚了先知易卜拉欣的優秀傳統。

       在那以前﹐阿拉伯人的朝覲是部落主義的狹隘意識﹐某些動作或禮儀只屬於某些氏族和部族的特權。   先知穆聖根據真主的啟示﹐把朝覲功修實行大統一﹐只崇拜獨一無二的真主﹐所有種族或部落的穆斯林﹐享有完全平等的權利﹐參加一致的禮儀﹐包容了阿拉伯半島所有的部落﹐以及外來的各種民族。  也許當時的大部份人尚未意識到﹐先知穆聖確定的朝覲﹐是宣告一個全人類的宗教誕生了﹐預示著這個宗教的永恆生命力﹐因為他的使命是憐憫全世界的民眾。  在先知穆聖歸真之後﹐朝覲以其五大功修之一成為伊斯蘭的文明傳統﹐隨著伊斯蘭向世界各地傳播﹐朝覲者來自天涯海角。   正如今日所見﹐今年有一百七十多萬沙特阿拉伯本土之外的朝覲者﹐來自一百七十多個國家﹐覆蓋五大洲﹐從北極圈到赤道﹐從歐洲到美洲﹐從大洋洲的島嶼到西伯利亞冰凍大陸﹐包容了地球上所有的人種和膚色。

       看到這般情景﹐怎麼能叫人不感動﹖   這不是一個宗教在聚會和祈禱﹐而代表了全人類﹐是真主的跡象向人類展示真主奇妙的造化。  對於穆斯林﹐我們毫無異議能完全理解伊斯蘭的全球性﹐全民性和普世性﹐天下穆斯林皆兄弟也﹐因為伊斯蘭傳播到任何一個種族或民族﹐都能生根開花﹐繁榮昌盛﹐並且完美地保存住當地固有的傳統和習慣。  各地的風俗習慣和文明傳統﹐毫不影響他們全部接受伊斯蘭﹐成為合格的優秀穆斯林﹐這些來到麥加朝覲的各族穆斯林代表就是最好的明證。  對於全人類﹐穆斯林每年朝覲﹐應當對他們是啟示﹐尤其在如今不同政治制度和利益集團之間頻繁碰撞的世界上﹐真主恩賜每個人具有同其他民族合作﹑共處與友好的能力﹐這個世界應當是和平的﹑合作的﹑互助的和親善的﹐人類不必非使用暴力和戰爭不可。  和平是真主恩賜的幸福﹐只要努力﹐就可以獲得﹐而戰爭是人類自造的詛咒﹐只要努力﹐便可避免。

       人們對宗教﹐對政治﹐對生活方式和風俗習慣﹐各持己見﹐曾經有過朝覲經歷的人﹐或者看到朝覲偉大場面的人﹐都應當想到﹐朝覲給所有人的啟迪是﹐與人為善﹐同任何人都可以和平共處。  求同存異﹐互相謙讓﹐得繞人處須繞人﹐這是真主恩賜的高尚的品性。 朝覲體現了伊斯蘭的親和力與融合性﹔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當代伊斯蘭世界主動向外界發出友好的信息﹐願與任何宗教和政治傾向的人展開對話﹐創建友誼的橋樑﹐這就是伊斯蘭朝覲精神的延續﹐面向全人類﹐創造世界和平新局面。

       社會的穩定和有秩序的管理需要法制﹐沒有規矩無以成方圓﹐但事實證明﹐法制不是萬能的﹐在有法可依﹐而人心不善的社會﹐法制變成了社會裝飾﹐照樣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為非作歹﹐欺壓百姓。   法制必須附以信仰的精神和道德的準則﹐對造物主的敬畏和誠信﹐信仰的力量可以幫助人們從內心裡提高守法的覺悟﹐服從法制﹐遵守紀律﹐實現社會穩定。   先知穆聖在他朝覲時的《辭朝演說》﹐從根本上奠定了基本人權原則和法制建設的基礎。  他的演說很簡短﹐言簡意賅﹐語言樸素﹐提出了社會管理的本質﹐在人人平等的基礎上確定了人類社會共同的原則。 他在演說中提出了各民族一律平等﹑保護私有財產﹑尊重生命反對暴力﹑丈夫尊重妻子權益﹑禁止高利貸盤剝等許多當代人認為的基本人群問題。  人類的行為一切以敬畏真主為思想核心﹐然後是尊重人權﹐服從法律﹐建設美好的社會。

       先知穆聖的《辭朝演說》揭示了人類存在的本質﹐都是真主用泥土造化的同一種靈性生物﹐本無高低貴賤之分﹐任何人的種族﹑知識﹑能力﹑財富﹑家世和社會地位﹐都不是優越感的理由﹐在真主看來最高貴者是敬畏者﹐服從真主的法制﹐善待他人。   我們在當代社會所看到的各種社會弊病﹐雖然人們苦苦求索﹐尋找拯救社會的良策﹐其實踏破鐵履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切答案都在這篇宏論中。 當今世界上的侵略戰爭﹑種族歧視﹑社會犯罪﹑家庭破裂﹑假冒偽劣產品﹑貪污腐敗﹑玩世不恭﹐甚至橫掃西方社會的金融海嘯﹐都可以在《辭朝演說》中找到準確答案﹐得到及時拯救。  《辭朝演說》是人類社會的錦囊妙計﹐萬應良藥﹐可以保證全世界人民得到世代所夢寐以求的世界和平﹐社會和諧﹐法律公正﹐安居樂業﹐幸福萬年。  因此﹐先知穆聖在他生前最後階段公佈於眾的《辭朝演說》﹐從內容到形式﹐都不是專對穆斯林的私房話﹐而是面對全人類的公開演講﹐是向全人類宣告的人權宣言﹐因為當時的世界各大文明還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與之相匹配的人權原則文件。

       朝覲不是先知穆聖時代的新規定﹐而早在先知易卜拉欣時代真主命令開始了﹐而且阿拉伯人一直沿襲沒有中斷過﹐只不過出現了嚴重的偏差﹐背離了主道﹐與多神崇拜混為一談。  當第一個伊斯蘭社會在麥地那確立之後﹐先知穆聖曾經派遣他的弟子阿布‧伯克爾率領第一批穆斯林朝覲團赴麥加朝覲。  後來﹐他親自領導了穆斯林完成了朝覲的功修﹐向十萬朝覲者展示確定的禮儀和規則﹐並且發表了著名的《辭朝演說》。 

       朝覲是伊斯蘭五大功修之一﹐是最後一項﹐在先知穆聖有生之年﹐向信士們最後展現﹐代表了伊斯蘭的完美。  發表演說時﹐正是先知穆聖在二十三年傳播伊斯蘭使命中面對的最大人群。  他在演講的開始就指明﹕“人們啊﹗  請聽我說﹐今年以後﹐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再次相聚並一起朝覲。”   他為什麼等待著這麼長久﹐才在這場難得的機會發表演講﹐我一直在沉思這個問題。  這未必就是他在許多年前的規劃和設想﹐但是很明顯﹐他的意圖就是向全人類發表宣言﹐因為他說﹕“今天在場的人要向那些不在場的人傳達我說的一切﹐因為許多被傳述的人比聽講的人還要用心。”   他感覺到這是一個最恰當的時機﹐通過眼前的弟子們把他的思想向全人類傳播﹐並且意識到﹐他的演說會引起後代穆斯林﹐乃至其他民族的關注和重視。  在公元七世紀﹐能一次召集十萬人站立在他的面前靜心聆聽﹐可能在整個地球上沒有第二個這樣大的虔誠集會。

       朝覲是一項很特殊的宗教功修﹐不僅須全心全意地個人投入﹐而且須走出家門﹐與全世界的朝覲者相會在真主的天房﹐在宏觀上擴大了信仰和宣傳的範圍。  在微觀上﹐是個人的全面考驗﹑磨煉和檢討﹐包括了伊斯蘭前四項功修的全部內容﹐如誦讀真主啟示的經典﹑路途中按時禮拜﹑克制忍耐禁止性慾如齋戒﹑盡力而為施捨濟貧﹐朝覲的最後以自己的經濟條件以宰牲感贊真主。  所有這些禮儀和規則﹐都集中在一個精神核心的焦點上 ----- 敬畏真主。

       朝覲是來自四面八方朝覲者一致的禮儀﹐穿同樣的戒衣﹑走同樣的路線﹑舉行同樣的禮儀﹑誦讀同樣的經文﹑所有的人都用統一的阿拉伯語高誦“應召詞”進入聖地。  我曾經長時間沉思﹐為什麼在先知易卜拉欣時代沒有出現這些統一的朝覲禮儀﹐而這個使命落在了先知穆聖的身上﹖   這是真主的意欲﹐人類在這個時代表現了思維和文明的成熟﹐世界將出現大同的信仰﹐共同追隨一個真理﹐先知穆聖必然是真主最後的使者﹐他所傳播的信仰不局限於一個部落或民族﹐他面向全人類宣告伊斯蘭。

       從每年的朝覲﹐我們可以觀察和揣摩出許許多多奇跡的奧秘﹐以上不過是個人多年對朝覲功修學習和思考的一點體會。   本文限於篇幅﹐著重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先知穆聖確定的朝覲全過程﹐一是先知穆聖在他唯一一次朝覲時發表的《辭朝演說》。  這兩個問題不是各自獨立或孤立的內容﹐而是緊密相連﹐形成朝覲的禮儀與內容的絕妙統一。  朝覲是個人功修﹐也是向世界展示的人權宣言﹐體現了伊斯蘭的普世和全民價值觀﹐證明伊斯蘭是真主對全人類的恩典。

       (阿里編譯自Farewell Hajj of the Prophet by Ahmad Saad)